年青时,第一次听到埙独奏,有一种全身毛发竖起,心房震颤的感动。刘德海说像“寒风中远处老人的哭声”,很是精辟。
几年前,在红草园听李明忠和徐州琴师一起演奏古琴,有讲解有切磋,在各自门派风格的交替中,我隐约感觉到洗礼的味道。当然,他们的讨论更多的是古代文人情怀的追溯。
我本“安俗”之人,对现代人的风雅秀场每不以为然。但那次演奏却唤醒了几十年前看十三陵地宫发掘纪录片时的强烈记忆。也是这种声音萦绕始终,至今仍然能嗅到那种跨越时空的阴冷、潮湿和发霉的味道。
诚然,音律、韵味和演奏者的水准十分重要。但我却更愿意关注这声音的自身,因为正是这种近乎于“古董”级的独一无二的特殊音色撬动了我的神经。这种压抑和悠远一定和这小小古陶的气流挤压,和这笨重木器的共振有关,舍此无可取代。其实,每一件乐器都是一种介质,也都有它独特的寄托空间。正如每一种艺术门类都有各自的表述空间一样,不能想象在天安门广场用此类民乐来奏响国歌。
第一次看水墨示范,我记住了一句“最有用”的话:老师说,许多年青人画国画惧怕宣纸晕,其实那是纸在帮你画画,在放任和控制中,或可以妙趣横生。
最早喜欢上油画是迷恋那膏状的大笔触及色彩的冲击。形象的完美倒退居其次了。国画家迷恋纸性、笔性、墨性,油画家摆弄形、色、空间,版画家以金石味的刀痕游弋为乐事,等等,这种看似“形而下”的技艺碎片其实是盘旋至精神高空的基石。不可不深究,也不能不坚守。
有人曾断言,他很不看好那些所谓“中西合璧”的尝试者,也包括那些“泰斗”,以己之短傍彼之长者,落一个“寿陵失初步”的肤浅和尴尬,势在必然。
记得靳尚谊先生在十一届全展评选时的感叹:“一眼望去,所有的画种都是素描的影子。”水彩、版画、中国画都在往写实的油画靠拢,而各自的语言特色,材质和媒介的限定性魅力也就大打折扣。保持一种艺术形式的纯粹性就是守住了灵魂,因为任何一种艺术形式,正因为它在媒介上受到某种限制,如木刻的非流畅性,水墨的偶发性,舞台的局部性等等,才造就了它独特的意象表现程式的成熟,一经打破,则魂飞魄散。一如杨子荣举着马鞭在高度真实的林海中狂奔,使人产生一种滑稽的感觉。
哲学观念由文字去表述,完整的故事由小说去展开,荡气回肠的感染是音乐舞蹈的天下,画画是或柔肠百转,或清淡隽永,或气势恢宏,妙意皆在自己所坚守的技艺碎片中寻找。谙熟自己的语言体系,仔细倾听它们能发出的声音,这也许是一个真正的专业人士所必须的坚守。
Copyright Reserved 2000-2024 雅昌艺术网 版权所有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粤)B2-20030053广播电视制作经营许可证(粤)字第717号企业法人营业执照
京公网安备 11011302000792号粤ICP备17056390号-4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1909402号互联网域名注册证书中国互联网举报中心
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粤网文[2018]3670-1221号网络出版服务许可证(总)网出证(粤)字第021号出版物经营许可证可信网站验证服务证书2012040503023850号